第一百一十一章 空巢老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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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绯鞠和辉夜离开后，竹屋又在一次恢复到了过往几十年间的清幽寂静，比之冷清的月之都也好不哪去。

　　早已习惯了孤身一人的山之翁极为规律地过着自己的生活，从喧闹到幽静的转变没有动摇他坚定的内心。

　　在幽之谷的时候，他便能站在山巅静静地眺望远方不知多久，与住在自己隔壁的冥界女神虽然认识，但也并没有过多的来往。

　　自幽暗中疾驰而来，又自黑影中悄然离去，无人能察觉，无人能发现，更无人能记载。

　　这，便是名为山之翁的存在。

　　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手持钓竿，一身垂钓老人打扮的山之翁盘腿坐在河边进行着冰钓。

　　细细的鱼线透过凿出的冰窟窿沉入了河水中，鱼钩上非但没有任何饵料，甚至整个钩都笔直地如若针灸中用的银针。

　　山之翁喜欢垂钓，而垂钓的方式历来也都是如此——天命已至者，上钩。

　　反正上钩的鱼今天不是会被更高级的捕食者吃掉，就是因为什么其他原因会死去。

　　既然这样的话，那被做成烤鱼也顶多是换了种死法而已，并不算是违背天命。

　　手中的鱼竿并无动静，山之翁抬眼忘了下有些灰蒙蒙的天空，幽蓝色的双瞳中隐约有着波澜，心中默默地计算了下时日。

　　“一个半月了？看来她们也快要到回来的时候了。”

　　“年关将近，如果真已沉迷于都市繁华只顾逍遥快活，而打算将老夫一人扔在此处，那这段来之不易的缘分情谊也该被斩断了。”

　　尽管他嘴中这样自言自语着，但其中所蕴藏的一丝期待却怎么也隐藏不住。

　　山之翁作为代天行刑之人，其心肠自然硬如铁石。

　　但他到底不是没有情感的傀儡人偶，而是知晓世间冷暖，懂得爱恨情仇的人。

　　只不过，某些毫无意义的事情在他眼里根本就上不得台面，其平日里所展现的形象自然也是不言苟笑的严肃面孔。

　　如果不是蓬莱山辉夜曾经不经意间见过山之翁流露出过别的表情，那她差点就怀疑自己的父亲大人会不会是个面瘫了。

　　虽然与绯鞠和蓬莱山辉夜生活在一起的时间仅有三个月，但这两人无疑已经在他的心中留下了印象，即使并不称得上深刻。

　　山之翁自己这段时间也在疑惑，以往的他可并不会在意这些微末之事，心中自有决断，而且任何人都无法更改。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了呢？

　　没错，正是作为从者被小樱召唤出来的时候。

　　那一声意料之外的‘爷爷’，在山之翁毫无死角的防守外壳上凿出了一丝裂缝，并在之后透过这丝来之不易的缝隙触探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

　　山之翁冰冷的心被注入了失去已久的温情，即使并不足以使其软化，却也足够让它保留了微末的温度。

　　在后来，他去到箱庭后被赋予了灵格，由于死亡属性和自身天职的缘故又暂时将不必要的感情压抑了下来。

　　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灵格融合，以及修身养性后，山之翁明显感觉到了自己心境的变化。

　　并非是因此就有所降低，而是更为有活力，不像曾经那样万古不变地维持着平静，如若一汪死水。

　　“作为父亲会牵挂女儿应该是人之常情吧？而且吾此举又并不与职责相悖，只是基于此时身份所作出的合理举动。”

　　山之翁想到此处便不再为无意义的哲学问题而继续思考了，因为他感觉到有外物踏入了此方竹林中。

　　竹林外围，从四面八方不同的来路，聚集了许许多多的人类一同向竹林涌来。

　　他们大多都是从平安京顶着风雨暴雪的肆虐长途跋涉而来，皆是些有幸见过蓬莱山辉夜一面后就魂牵梦绕的贵族子弟。

　　比起那些还聚在藤原府门口，期盼着心中女神能善心大发见上自己一面的蠢笨之徒，这些人却要聪明得多。

　　在这个没有自由恋爱，而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搞定了自己未来的岳父就等同于搞定了对方的女儿。

　　所以，在眼看藤原府门户紧闭进入无望，而晚上潜入准备采花和掳人的强人们又纷纷尸首分离之后。

　　这帮人就将目光和思路放在了远在几百里竹林中的山之翁身上，感觉比起清高自傲的蓬莱山辉夜，这个居住于山野间的老头兴许会更好对付。

　　在这个年代卖儿卖女的事情还是挺常见的，一箱足以够平民衣食无忧的金子，想来便足够让对方献上自己的女儿。

　　这还是因为竞争对手太多，蓬莱山辉夜的名气太大的缘故，不然寻常的民间女子又哪能值这个价钱。

　　有关于‘老山翁’的传说肯定有很多人都听过，但能准确对号入座的聪明人又有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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