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八章 敲钟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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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南海。
宽阔的海面上，一艘木质的中型货船顺着洋流和季风，慢悠悠地向西航行着。
甲板上，货船主大声地发号着施令，而水手们则在老板粗狂的吆喝声中进行着繁杂的忙碌。
扯动绳索收起风帆、清点搬运仓底的货物、将渔网从船尾洒下，每项工作都需要数人配合才能完成。
大部分水手都是追随货船主的老手，十几年如一日在海上讨生活的他们早就对各项工作烂熟于心。
货船主也并未将注意力放在老伙计们的身上，而是关注着那几个这次新招上船的年轻小伙子。
年龄最大的不超过二十三，最小的不低于十五，都是附近渔村的良家子，身家清白、热情洋溢。
其中，货船主最看好的是一个皮肤黝黑、面相憨厚的青年，他虽然话不多，但却会抢着干活。
尽管这小子据说曾经意外伤到过脑袋，到现在脑门上都留有缝合的痕迹，但这都不是事儿。
少说话、多做事，哪个老板不喜欢这样踏实肯干的员工啊？
更何况，也没把脑子摔傻了，工作都能保质保量地完成。
比如现在，看看那渔网撒得多好，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捕鱼老手。
“小子好好干，这趟船跑回来，不出意外的话你就能成为船上的正式水手啦。”
货船主用力地拍了拍羂索的肩膀，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赞赏和认可，令其他年轻人颇为羡慕。
“没事儿多和船上的人说说话，别老像个闷葫芦似的，大家以后都是一条船上的人，生分了不好。”
对于货船主的热情，羂索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几分拘谨，憨厚地笑着：“船长，俺晓得了。”
然后，货船主又勉励了一番别的年轻人，鼓励大家加油好好干，才跑到别处转悠去了。
在应付完货船主后，羂索就继续埋头干活了，同时在心里盘算着时日和后续的行程。
早在幽世计划启动前，老奸巨猾的羂索就给自己备好了多条退路，此为其中之一。
十几天前，这条船就驶离了东瀛向着马六甲海峡而去，再有些时日就能到了。
等到了马六甲后，羂索会伺机换身前往天竺，再走陆路去往神州或极西。
如果不出意外，到时候他大概率会选择前往欧罗巴，见识下异域风情。
这是羂索精心策划的避难路线，任谁都不会想到他在行动前就跑了。
更准确点说，提前跑路的是羂索的分身。
为了亲手向天人复仇，他的本体确实全程参与了幽世计划，见证了芦屋道满的失败。
在确定大势已去后，羂索毫不犹豫地将狱门疆甩给了八云紫，然后用法术将主脑传到了分身的手上。
现在，东瀛岛上还有一部分羂索故意留下的分身，为得是迷惑扰乱视线，以及被发现后诈死。
“虽然这么做对脑的损耗极大，但活下去才是第一位的，为此付出任何代价都不为过。”
羂索切断了与分身的所有联系，避免八云紫、铃木悟等强者能顺藤摸瓜地锁定他现在的所在。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只要好好修养恢复，等到了欧罗巴后，他就能再次创造出大批新的分身了。
“听说西方存在不少新奇的种族，能力体系也与东方迥然不同，这次又能收获怎样有趣的分身呢？”
可惜，纵使羂索机关算尽，他也没料到山之翁在追杀时遵循的是会实时更新目标情况的天命之意。
只要他人还在这个世界上，就算逃到了天涯海角也没用，除非以强力手段遮掩命运、蒙蔽天机。
然而，山之翁之前已经见过他一面，其首级在那一刻就被预定，只是暂且寄存于他身上罢了。
“于千年前逃脱生死，苟活下来的人啊。”
山之翁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船上，旁若无人地站在了羂索的面前。
“为了心中的仇恨与执念，变作如今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汝可曾后悔过？”
埋头干活的羂索只觉眼前一黑，不知怎地就来到了一片黑暗的空间中。
幽蓝色冥火吞噬了黑幕，场景变换来到了一座荒芜低矮的坟茔前。
那是他的坟墓，是他曾经尚为人类的坟墓，是他亲手埋下去的。
“铃木悟，你怎么会知道我的事？是八云紫告诉你的？”
羂索抬头看向面前的山之翁，憨厚的脸上笑容不在，只剩下麻木僵硬的冰冷。
“非也，是天命向吾做出的揭示，汝曾经也是心怀家国天下之人，却因天人的戏弄而步入了歧途……”
“不后悔！”
羂索掷地有声地打断了山之翁的话，眼里闪烁着大仇得报的爽感。
“这是我对自己的交代，当初我就发过誓，哪怕堕入深渊、化为恶鬼也要将天人扯下云端，让他们尝尝被践踏的痛苦。”
“吾并非要否认汝的仇恨，天人傲慢自大、不思进取，其结局必是自取灭亡，汝只是加速了这个结果。”
山之翁对天人也没什么好感，在他看来此世的天人和月人都是一丘之貉，是逃脱天命的罪人。
“汝为复仇手上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放弃为人的身份，舍弃为人的底线，可曾觉得有负？”
“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羂索颇有枭雄风范，毕竟他在生前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
“呵，我也曾与妖怪贤者联手坑杀鬼神宿傩，为众生除去一害，我可不欠天下的。”
而在他亲手将人身埋葬后，就已经彻底舍弃人的身份了，从此以后行事再无顾忌，莫谈人性。
趁着山之翁提问之时，羂索一直在试图破解山之翁困住他的幻境空间，却始终不得要领。
其实，这处空间是他自己心象的具现化投影，因此并非是山之翁困住了他，而是他自己困住了自己。
“领域展开·五法逆转狱！！”
黑色的幽冥鬼气出现在羂索的掌中，化为黑色的九品莲花。
刹那间，冥风大作，空中回荡着佛门法器的叮铃之音，以及意义不明的诵唱之声。
既然无法逃走，那就只能选择正面硬刚了，而要打那肯定是先下手为强，出其不意方能致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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