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入水之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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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爪子里的老鼠，无论怎么描述其反抗都是没有意义的，总之刘亦东跟韩卫东最后走出去的时候心情的低落感是前所未有的，两个人一言不发地上了车，刘亦东一脚就把油门踩到了底，车子嗖地窜了出去，两个人在山南市的夜色下飞奔。
　　而他们的心情并没有比这个夜色光明多少。
　　可以说这是两个人头半生最憋屈的时刻，李明宇说什么其实并不要紧，关键的是两个人连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
　　任由车子狂奔，两个男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凝重。
　　过了许久，车停了下来，已经开出山南市的城区了，刘亦东坐在车里，点了根烟，自己吸了一口递给了韩卫东。
　　韩卫东接了过来，两个人都没有再点烟，就这么一颗烟，你一口我一口，彼此沉默着。
　　好不容易烟抽完了，刘亦东开口了，他说，你决定了？
　　韩卫东苦笑了一下说，我还有过选择？
　　刘亦东又沉默了，过了半天说，肯定没好事儿。
　　韩卫东又笑了笑说，当然，哪里会有好事儿？
　　说完打开了车门，下了车，刘亦东跟着他走了下去，韩卫东用手指着远处城里的灯光，高喊道，这个城市，哪里会有好事儿？你看看那个里面的人，醉生梦死，混吃等死，所有人觉得自己过着自己的日子，最后还不是等着去死？我知道李明宇想干什么，我相信你也知道，那又怎么样？谁不会死？更何况死得未必就是我。如果我不做，我们现在没有一点点办法把小明救出来，难道让我把师师交出来？可人家李明宇不要了，人家不要韩师师了，不要你了。这样不是最好，你跟师师都摘了出来，我去救小明。还会有更好的结果么？
　　刘亦东走了过去，又递给了韩卫东一根烟，韩卫东狠狠地吸了一口，突然转过来抱住了刘亦东的肩，在他的耳边说，我不想死。
　　刘亦东愣了一下，韩卫东推开了刘亦东，笑了笑，然后说，老子还没活够，所以我还不能死。这件事情结束了，你我真得好好规划规划将来了，不能再这个样子了，什么都没有享受到，就要去鬼门关转一圈。
　　刘亦东说，要不然我们不做了，行不行？再想办法救小明。
　　韩卫东说，怎么救？哪怕你知道他在哪里也行，你知道么？公安局的人我已经打电话问遍了，最确切的消息是看到疑似陈道明的人被人带走了。李明宇不会在公安局里面动手，但我们不能否认他的决心，一个人想要自保，牺牲全世界的人恐怕都不会犹豫的。张芸芸他都敢动手，何况是陈道明？我们赌得起么？
　　刘亦东看了看远处的城市，他第一次感觉到山南市并不属于他，不，这句话说得有点自得了。刘亦东现在的感觉是山南市一直都没有接纳他，自从他莫名其妙地踏入了官场之中，山南市自始至终都把他当成一个小丑，当成一个靠运气上位的小人。
　　刘亦东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如此地排斥自己所处的环境，但此时此刻他真的厌倦了。
　　他不习惯这样尔虞我诈的生活，他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束缚住，有东西灌入了他的口鼻，封住了他的眼睛，让他看不到也喊不出来。
　　陈道明不能不救，但是要救，又知道李明宇狼子野心，不会有什么好心。
　　现在怎么办？
　　韩卫东走回到了车上，对刘亦东喊道，走吧，回去找点好吃的，今天来个酩酊大醉，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反正老子官复原职了，就当是庆贺一下。
　　刘亦东苦笑了一下，上了车，带着韩卫东回到了山南市，两个人特意去了最好的酒店，二话不说点了一桌子东西，什么也不管地来了一场大醉。
　　刘亦东的酒量比不过韩卫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酒店里，天色大亮。
　　刘亦东一惊，下了床摸到手机就给韩卫东打电话，可是电话响了，韩卫东却没有接。
　　刘亦东并不是没有任务，他的任务当然也不是自己选的，如果能选，刘亦东一定替韩卫东去省厅。刘亦东的任务是李明宇给的，不过更像是一个交易，那就是今天刘亦东去陪陈道明，等到韩卫东的事情办完了，他们一起走。
　　这个提法听起来不错，让刘亦东见到陈道明，似乎显示了李明宇的决心，可是想到根上，刘亦东见到陈道明还不能走，不过是多了一个人质而已。
　　现在谁也没有把握此时此刻的李明宇到底有多疯狂，不过幸好两个人的选择不多，都是要命的事儿，大不了最后三个人一起死而已。
　　刘亦东拨通了李明宇的电话，李明宇问明白了地点对刘亦东说，一会儿有人接你，你配合点，你们的朋友不在警局。
　　刘亦东知道他最后强调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把自己收拾得利利索索，心想死也得漂漂亮亮的，事情越大人越不能狼狈，越要有精气神。
　　刘亦东的精气神倒是足了，可越等越心慌，他坐不住了，下了楼，就站在酒店的门口抽烟。也不知道抽了几根，看到一辆面包车停在了自己的面前，一个人推开门招呼道，是不是刘亦东？
　　刘亦东点了点头，对方说，上车吧。
　　刘亦东上了车，看到小面包里面已经坐满了，对方递过来一个眼罩说，对不起了，麻烦你带上。
　　刘亦东也不反抗，现在反抗也没有意义，他戴上了眼罩，感到车往前走了。
　　这是刘亦东最后的机会，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你们知道我是谁么？
　　没有人出声，刘亦东又沉默了一会儿说，李明宇出事儿了你们知道么？他马上就要倒霉，已经开始倒计时了，你们现在走还来得及，只要把我朋友交给我，什么都好说。
　　还是没有人说话。
　　其实刘亦东不知道外媒已经曝光李明宇的事儿了，他这么说是希望这几个人稍稍了解现在的情况然后能被自己吓唬住，刘亦东继续说，我是北邙县的书记，你们可以打听一下，我很有钱，非常有钱。我这个朋友是我生意的伙伴，我不说你们也能想象这种关系吧。你们开个口，李明宇给你们多少钱，我双倍给你。大家不就是求财么，更何况李明宇要倒霉了，我这个消息绝对可靠，他最后绝对给不了你们一毛钱。他自保都难。
　　刘亦东再次强调了一遍，这次倒是有人开口了，对方说，我知道你是刘书记，刘书记也别介意，我们兄弟就是求财。
　　刘亦东说，我有钱，你们说多少我给你们。
　　对方说，我们相信你很有钱，地方上的土皇帝赚钱要比我们容易得多，可是我们既然干这行了，最重要的就是那人钱财替人消灾，如果别人给钱我们就反水，以后还怎么做？
　　刘亦东说，兄弟，李明宇要倒霉了，他都没有以后了。你们放了我朋友，这份情我记在心里，李明宇以后也不可能对你们造成什么麻烦。行不行？
　　再一次沉默了，过了一会儿，车停了，刘亦东心里一直掐算时间，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小面包跑不快可也没堵车，应该在市区里面，范围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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